周日的午后，阳光甚好。在电脑前坐久了的我忙里偷闲，搬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，听着手机里舒缓的音乐，闻着院里香樟树上散发出的醉人清香，晒着春日暖阳，静静的闭目养神，那种惬意的感觉真是久违了！动听舒缓的音乐此时更像是催眠剂，不一会，我便进入那种似睡非睡的朦胧状态。

忽然间，耳畔传来一阵阵似曾熟悉的“啾、啾、啾”的鸟鸣声。我睁开迷蒙的双眼四下一瞧，只见院子里的香樟树、桑枣树、杨树、刺槐树上歇满了数十只灰褐色的小鸟，这不是我一直钟爱而又多年未见的小麻雀吗！这次一出现就这么多结伴在一起，真是给了我莫大的惊喜。

为了不惊扰这群难得的贵客，我赶紧关掉音乐，装作熟睡的样子，眯缝着眼静静观察着、欣赏着。只见这群灰色的小精灵，头上戴着灰色的帽子，黄澄澄的小眼睛总是好奇地瞅着四方；那有光泽的小肚皮上盖着一层软软的灰白色的绒毛；尾巴像半张开的小扇子。它们或在树枝上蹦来蹦去地互相追逐嬉闹；或凑在一起高谈阔论，留下“叽叽喳喳”的美妙歌声。突然，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，这些小精灵似乎受到惊吓，忽地一下惊慌地飞起，在天空中盘旋，等了一会，确定并没有什么危险时，才小心翼翼地回到树枝上，又开始嬉闹起来。

看着这熟悉的画面，我的思绪被带回到遥远的儿提时代。小时候的我，对麻雀无所谓喜欢，也无所谓不喜欢。那时候的麻雀数量特别多，总能看到几十只乃至上百只“唿唿啦啦”地群起群落。麻雀们那活泼的身影，随处可见。枝头末梢上、屋檐上、电线上、晒场上以及墙角里，到处都能听见麻雀“叽叽喳喳、吱吱啁啁”的欢快歌唱，好像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忧愁。一旦遇到情况马上全都飞了起来，天空中便布满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，更像是一片灰色的云，在蓝天上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地飘浮不定。这片灰色的云在空中转了一圈后，又飘落到原来的树枝上，继续开启属于它们的独特音乐会。

麻雀因为偷吃粮食曾经被列入旧“四害”之一，遭到夹子夹、粘网粘、筛子扣、房檐里掏……等各种形式的讨伐，总之要它们无处藏身，甚至有人见到麻雀无奈飞着飞着，径直就掉了下来，累极而亡，可见当时在除旧“四害”的大环境下，麻雀的生存有多艰难。在我的记忆深处，就有一次和小伙伴们捕麻雀的情形让我终生难忘：我们找来了一个大筛子，用一根小木棍将筛子的边沿支撑起来，找一根绳子系在小木棍上，在下面放点粮食，把绳子拉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，静静的等着麻雀上钩。过了一会果然有几只麻雀飞过来了，可是它们好象知道这是一个陷阱，刚要进去却又退了回去，在四周转来转去就是不进去吃食物。这时有一只小麻雀走到筛边，它向四周又看了看，最后还是扛不住饥饿与诱惑，跳进去吃了起来。小伙伴们要拉绳子，我说等一会，果然另外几只小麻雀看见没有危险，也飞进去了。我大叫了一声：“拉”！把绳子一扯，一下子把麻雀全都盖住了，这一次居然捕捉了7只麻雀。母亲知道后细声细语地对我们说：“伢们，一只麻雀也是一条命，麻雀吃害虫，对咱们庄稼人是有贡献的，以后你们再不能捕捉了，更不能吃麻雀肉。”最终在母亲的劝说下，我和小伙伴们将这几只麻雀放生了，但每每想起这件事，都让我对麻雀心存愧疚。

自打听了母亲的劝诫以后，我开始仔细观察麻雀的一举一动，发现麻雀吃得最多的害虫是庄稼的天敌——蝗虫，而且每只麻雀每天都要吃几只害虫。从观察到麻雀吃害虫以后，我就开始喜欢上这些鸟类当中的小精灵了。由于猎枪的泛滥，农药的盛行，麻雀亦如曾经昌盛一时的鹭鸶鸟，离我们渐行渐远，濒临灭绝，让我们的生活不断减色，教人唏嘘不已。幸亏科学研究发现麻雀每年要吃许多害虫，为麻雀们极力申冤，才使无辜的麻雀得以“平反昭雪”，加上国家出台了猎枪弹具管理办法以及禁止捕杀鸟类的法规，才使今天的麻雀又能重见天日，快乐地在大自然里生活。我爱麻雀，不仅仅因为它是益鸟，是人类的朋友，更因为它不知疲倦地快乐鸣唱，让我颇受感染。

这时，一只小麻雀飞到我的肩上，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。它踩着细碎的小步，东瞄瞄，西望望，浑然不把我这院落的主人放在眼里。当我故意盯着它看时，它竟然侧着身子，歪着小脑袋，调皮地看着我，嘴里还发出叽喳的叫声，多么顽皮可爱的麻雀哦！老伙计们，既然来了就别走啦，院里的桑枣树已经结果了，待到桑枣成熟时，你们每天都可以在这里品尝美味哦！

麻雀的形貌平淡无奇，声音也不如画眉、黄鹂、百灵一般的婉转悦耳，但却是和人类最亲近的鸟，是大自然中的小精灵。麻雀回来了，体现的是和谐社会中人与动物的真正和谐。这是社会的进步，文明的提高。生活在这样的时代，真好！（殷铁山）

此文选自由嘉鱼县文化和旅游局、嘉鱼县作家协会联合编著的《南有嘉鱼》丛书。该书已由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17年9月出版发行。

来源：南有嘉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