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26日一清早，59岁的赵世锦和老伴刘凤兰从黄冈的工地赶去黄石。儿子赵爱华在江上跑船，夫妻两准备趁着工地暂时无事，到儿子的船上帮忙。

图：在嘉鱼县陆溪镇，赵世锦的老房仍然矗立在长江边，外墙上的卖鱼电话还清晰可见

59岁的赵世锦是嘉鱼陆溪镇人，渔船上长大，打了大半辈子渔。“以前用锅巴都能钓到鱼。”在路上，赵世锦说起几十年前打渔的好时光，脸上浮现笑容。随着长江渔业资源的逐渐枯竭，赵世锦不得不谋划转型。2016年，他买了条定位船做航道工程，工程间隙，又做回渔民。随着长江禁渔，他交了渔船和渔民证，带着老伴专心做工程。

图：10月25日，赵世锦在渔船拆解现场废墟中，找到写着他家渔船编号的船板

定位船在水上工程中必不可少。定位船固定停留在一个施工段面，其他船只靠上定位船后，才能在水中精准作业。一年多来，赵世锦的定位船一直停在长江黄冈段的江面上。定位船在江中下了锚就不靠岸，除了买菜，夫妻两人极少上岸。待在嘉鱼老家的时间更少，即使春节和汛期工程停工，夫妻俩也只能有一个人回家看望赵世锦母亲，平日他们只能拜托亲友照顾母亲，想母亲了，赵世锦就通过家里的网络摄像头看看家里的情况。

图：10月25日，赵世锦赶回来陪妈妈过重阳节，他新家在陆溪镇上，是一栋二层半楼房，也是嘉鱼江豚保护协会办公地

赵爱华已在江上跑船六年，他早年在广东打工，但命运兜转，他最后也回到江上，跟着父亲学开船。最近他将原来的小船换成了可载千吨货的大船，跟着船队从黄石运石料到九江。

图：10月26日，赵爱华夫妇的货船在长江上临时靠岸，到江堤上取快递

秋阳当空，江面风平浪静。黄石轱牛洲村码头上，赵爱华和妻子杨柳站在船舷边调整缆绳松紧控制船身，方便挖机往船上装石料。上午11时，货装满了，赵世锦也赶到了，船顺利起航。

图：10月26日，赵世锦和妻子、儿子、儿媳妇驾着货船快乐地行驶在黄金水道上

驾驶室里赵爱华掌着舵，心里高兴。今年长江水位高，九江的水上工程没法施工，闲了四十天后，他终于有了活干。

“夫妻搭档，能省不少开支。”赵爱华知道跑船苦，但两个孩子读的私立学校学费不少，加上房贷要还，买船借的钱也要还，他只能说服妻子考了轮机员证，跟他搭档。

图：10月26日傍晚，站在儿子千吨货船上，赵世锦夫妇感慨万分，他们实现了从渔船到货轮的跨跃

过武穴进九江，船在江中顺水而下。晚上7时许，船靠九江市江州镇岸边。

杨柳是重庆人，做得一手好菜。炖羊肉、排骨藕汤、酸辣鱼、凉拌秋葵……上次一家人团聚还是两个月前。

图：10月26日晚上，船靠九江市江州镇过夜，赵爱华的妻子杨柳独自下船抛缆绳固定好船，等待次日卸货

夜空中星光点点，水鸟鸣叫声声。吃过饭，杨柳坐在船尾，翻看手机里儿女的照片。两个孩子才上小学，平时住校，周末便到亲戚家住。“大女儿乖喜欢学习，小儿子淘气总跟堂妹扯皮……”“孩子打电话总问我们为什么不回家……”说起孩子，杨柳一会笑，一会眼角又泛起泪花。她觉得这几年没在家，亏欠儿女太多。

图：10月27日清晨，赵爱华的货船靠在定位船边抛下石头，下完货立刻返航

次日一早，赵爱华驾船靠上江州镇江中一艘定位船，定位船上的挖掘机将石料抛到江中。就在此时，赵世锦接到工头的电话，工程要开工了，让他马上赶回。

图：10月26日，赵爱华满载石材的货船靠在长江边

图：10月26日，驾驶室里的一家三口

图：“打仗亲兄弟，上阵父子兵”，老赵客串帮儿子开船，小赵修理稳压器

抛完石料，赵爱华马不停蹄赶回黄石装石材，赵世锦夫妻也下船乘车回黄冈。一家人又分开了。

返程的路上，刘凤兰在想事。她考虑得很实际，老赵还没有社保，以后养老怎么办……

图：有时老赵变得很深沉，让人摸不着头脑

途中，赵世锦也陷入沉思。像他和老伴一样，陆溪镇上不少渔民都转型跑航运，其中还有11条夫妻船。他想组织大家抱团，成立公司，组成船队，有承包工程的资格。此外，作为嘉鱼江豚保护协会的会长，他还考虑，如何与会员们一起保护江豚，保护长江。

图：10月27日清晨，一群大雁从赵爱华他们的船队上空飞过

图：10月27日清晨，赵世锦在床上玩手机，船上的生活比较枯寂

图：10月27日早上，赵爱华和妈妈、妻子在驾驶室内等待卸石头

江风骤来，浪花泛起，赵爱华驾船劈波斩浪继续前行。（朱熙勇 黄士峰 刘毅 龙钰）

来源：楚天都市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