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婧创作的方舱漫画中的一幅。
受访者提供
钱磊(中)出院前和医护人员合影。
受访者提供
截至2月22日,武汉已经有15家方舱医院开舱收治新冠肺炎病人,“应收尽收”逐步出现成效。来自全国各地的72支医疗队入驻,进一步提高了救治能力。
以下是4位已经康复出舱或者正在方舱医院的患者写的日记。通过这些文字,我们一起了解他们在这艰难时期的抗疫故事和战斗精神。
黄陂方舱医院姜婷
出舱后,我最想去献血
2月23日,多云转晴。
“少女懿”,还记得我吗?今天是我进入黄陂方舱医院的第11天。这几天,我的体温挺正常的。下午,又做了一次核酸检测,如果各项指标达标,过几天就能顺利出舱。
老实说,我对什么时间出舱已经不那么焦急了。还记得刚入舱的那几天,无奈与爸妈隔离,又刷着新闻,害怕到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那时,你穿着厚厚的防护服艰难地蹲在我床边,拉着我的手安慰我、开导我,让我树立信心。我看不清你的长相,只看到白色防护服上写着“少女懿”三个字。
13日那天,我第一天入驻方舱。也是那一天,你正通过广播给我们疏导紧张情绪。你说去年5月来过武汉。除了开会学习,最吸引你的就是武汉各个美食街。等这次疫情过去,也欢迎大家到浙江去品尝美食。
当时,正在吃午饭的我哭了。哭有很多种,这次是感动的哭。你们不远万里,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来这里照护我们,我有什么理由不坚强起来呢?
听说你们浙江医疗队又转战光谷方舱医院了,我很不舍。跟你说个好消息。前不久,方舱医院由党员志愿者成立了临时党支部。我是党员,也加入了。现在,我每天搜集病人意见,然后跟医护人员反映;还在医护换班时,协助帮助重点患者……现在,我每天都很充实,能帮到别人让我觉得很开心。
我还决定,如果身体条件允许的话,出舱后就去捐献血浆,帮助更多病患。
洪山体育馆方舱医院程楚楚(化名)
我在方舱医院当“区长”
2月6日,阴冷小雨。早上6点左右,我被送到了武昌区洪山体育馆方舱医院。
刚到方舱医院,我还是有点恐慌。一是我的症状很轻,害怕到了这里被交叉感染而加重病情。二是担心陌生环境条件差,不如在家里待着舒服。
方舱医院与普通医院很像,分为好几个片区,每个片区都有管床医生、护士。他们都很和蔼,不断给我们鼓劲,还给我们讲笑话。我越来越有信心,之前的恐慌情绪渐渐消散。
我所在的病区是A区,有来自湖北省肿瘤医院和湖北省妇幼保健院的医生护士,也有来自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的医生护士。他们穿着厚厚的防护服、戴着护目镜,镜片上都是雾气,看不清楚他们的脸,通过防护服上的医院和名字才能区分。
看到医生护士们那么忙,我一直想为他们做点什么。碰到湘雅二院的肖奎教授在挑选志愿者,我觉得自己状态还不错,就主动报名了。我就这么成了A区的“区长”。
所谓“区长”就是给医生护士们打下手,为病友们提供帮助。比如,方舱医院因为是临时改建,地面不平坦,护士推着治疗车不方便过去,我就上前帮忙抬一下;大厅里有积水,我帮忙拖一下;发饭的时候,帮忙分发到其他病友手上等。
在方舱医院待久了,病友之间相互熟悉了。医生护士组织大家跳广场舞,一位一直很忧郁的阿姨在我的劝说下也加入了队伍。跳跳舞,大家都很开心,也起到了锻炼的效果。后来,还有病友唱歌、打太极拳。他们改变了最初的恐慌和不安,心态都好起来了。
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黎婧
把这些温暖的守护者画下来
2月17日,入舱第五天。天放晴了,我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,画画的本能也随之激发,开始注意观察周围的医护人员。
漫画里那个长发披肩、双手比“V”的女孩,是我自己。我给自己头顶画了一个大太阳,希望阳光早日驱散阴霾。
每一天,我都把漫画版“方舱日记”发到网上。这些给我温暖的守护者就是我心中的英雄。有一位来自安徽的护士,她叫胡慧文。看着她带着病友跳舞,那姿势像在飞翔,太可爱了。今天早晨,两位护士推着小车发放饭菜。好像是轮子不太灵活,也好像是穿着防护服不太方便,他们推得有点艰难。我把他们也画了出来。
我还画了那个背着药箱喷消毒剂的保洁员。他速度太快,我跟着跑了好几条过道。另外一个护士,今天专门教了我们“七步洗手法”。以前还真不知道,洗个手也有那么多讲究。看着她护目镜后边的眼睛和“臃肿”的身子,我突然有些想流眼泪。
2月20日。今天我再也不用格纹纸画画了。有一个叫赵宏伟的男护士,看到我在笔记本上画画,给了我很多张白纸。有了白纸,我创作的激情也更高了。我还给他专门画了一幅!
2月21日。我们好多人又做了一次核酸检测。如果还是阴性,我很快就能出院回家了。我特别感激这些千里迢迢来支援武汉的医生护士,我想,今后他们再来武汉,就去给他们当导游!
武汉客厅方舱医院钱磊
经历生死考验,方知珍惜
2月23日,是我出院的第七天。再过7天,我又是一个健康的人了。
这一个月,我走过了一次生与死的历程。从最初身体极度不适时的恐慌害怕,到居家隔离时的焦虑不安,再到入住方舱医院后的坦然面对,情绪大起大落,我的人生也刻下了最难忘记的一段经历。
1月26日晚上,我发烧到38.2摄氏度。那时候真是非常恐慌。头一天,大年初一,我还在单位加班录制抗疫歌曲《会笑的眼睛》,没想到马上就“中招”了。
我带着早就发热的妈妈搬出了家,和老婆孩子隔离。现在想起来,最幸运的就是家里其他人没有感染,我的同事们也没有。
2月3日晚上,我的病情急转直下,一度呼吸困难、大汗淋漓。我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!我觉得撑不下去,但妈妈一直在鼓励我,“要比病毒更狠”。
熬过最困难的时期,我慢慢好了起来。2月8日住进武汉客厅方舱医院时,我已经不发热了,但还是在里面跟病毒继续斗争了10天。
方舱里医生每天来查房,护士每天给我发药、量体温,我也积极配合。后来,我开始跟医护人员聊天,跟其他患者交流“斗争”经验,我的职业病犯了——我加了很多医护人员的微信,将他们的工作和感受写成报道传回了单位;还进行了连线采访,很多人开始关注我这个感染住院的电台记者。
2月17日,我出院了。妈妈还在方舱医院,不过她应该也很快就能出来了。
这几天,我常常想起在方舱医院里读到的一句话:生命中所有的美好都是免费的。正因为免费,所以有时不会觉得珍贵,比如健康。而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之后,我深刻领会到珍惜当下的重要性。
(本报记者汪晓东、付文、田豆豆、程远州、申少铁、韩鑫整理)
《 人民日报 》( 2020年02月27日 02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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